黨的十九大以來，我國政府部門出臺了一系列推進乳業振興的政策文件，促使我國現代乳業格局初步形成，為全面推進乳業新發展格局、實現乳業全面振興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但是，隨著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乳制品市場規模持續擴大，國內原料奶市場、乳制品市場供給與需求矛盾加劇，一方面國內原料奶生產不足以支撐國內乳制品加工，另一方面也對國內乳制品企業如何滿足消費者的當前和潛在需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為了滿足不斷增長的乳制品市場需求，我國原料奶、乳制品生產數量和進口數量逐年增加，原料奶和乳制品對外依存度也隨之提高，我國已成為全球主要原料奶、乳制品生產國和進口國，但這也加大了我國乳業持續健康發展的風險。因此，本文對我國乳業從原料奶供需情況、乳制品供需情況兩方面進行研究，從而明確我國乳業發展的基本狀況，深入分析我國乳業存在的主要問題，并從原料奶生產、擴大乳制品消費等方面提出對策建議，以期為我國乳業持續、健康、快速發展提供參考。
1 中國乳業發展現狀
1.1 中國原料奶供給、需求情況
1.1.1 中國奶牛存欄量
據中國奶業統計資料數據顯示，2020年全國奶牛存欄量為1043萬頭，其中成母牛存欄量為573萬頭，僅位于全球第六位，遠低于歐盟27國、巴西、美國等。盡管存欄量有所下降，但在國家有關扶持政策的推動下，各地加快發展規模化養殖，奶牛養殖規模化程度在此期間不斷提高，由圖1可知，我國奶牛養殖規模化程度已經從2009年的26.8%上升至2020年的67%。與此同時，我國牧場平均規模已經從2015的43頭上升至2020年的209頭，位居世界第四位，但與新西蘭、美國、澳大利亞相比還存在不小差距。
我國奶牛養殖業存在監管不足、奶牛養殖環節和乳制品加工環節利益分配不均等問題。乳制品企業提高了收奶標準，使奶牛養殖戶不得不調整奶牛飼料配比，提高優質牧草的使用比例，從而增加了奶牛養殖成本。同時，受進口原料奶價格的沖擊，奶農在議價時處于更加不利的地位，奶農的收益減少，這使數量眾多的散養奶農退出了奶牛養殖業，從而降低了奶牛存欄量。
圖1 2009年-2020年中國奶牛存欄量和規模化養殖程度
1.1.2 中國原料奶生產情況
隨著國內奶牛養殖規模化程度的提高，我國規模化牧場奶牛單產水平也在不斷提高，2009年-2020年這一期間我國平均每頭奶牛的產奶量從5噸上漲至9.3噸，這與我國奶牛育種技術的發展、奶牛飼料配比的調整、奶牛養殖規模化程度的提高等息息相關。不過，與以色列、美國等乳業強國相比，我國奶牛單產水平還存在一定差距，2020年以色列的奶牛單產水平最高為11.92噸/頭。原料奶生產數量由奶牛存欄量和奶牛單產水平共同決定，由前面可知，我國奶牛存欄量在2009年-2016年期間整體呈下降趨勢，但是，在奶牛單產水平不斷提高的情況下，我國原料奶產量整體保持上升趨勢。由圖2可知，我國原料奶生產數量已經從2009年的2995.1萬噸上升至2020年的3440萬噸，位居全球第五位。據中國乳業統計資料顯示，美國和印度是全球牛奶產量最多的兩個國家，并且其產量遠遠領先于其他國家，美國憑借在奶牛存欄量和單產方面的優勢使其牛奶產量長期位居全球前列，而印度則更多的是依靠其全球最多的奶牛存欄量來保持其原料奶產量。
受奶牛單產水平持續提升影響，我國牛奶產量并沒有隨著奶牛存欄量的下降而下降，但是，奶牛存欄量才是決定牛奶產量上限的決定性因素。受育種技術、奶牛生理特性等因素的影響，奶牛單產水平并不能無限增長，其增長需要符合客觀規律。因此，如果不繼續提高我國奶牛存欄量，我國牛奶產量的增長速度將持續下降，甚至出現停滯。
1.1.3 中國原料奶需求情況
隨著國內乳制品生產數量的增加，國內乳制品加工企業對于原料奶的需求量逐漸增加，根據國產乳制品的數量和乳制品原料奶換算系數計算出原料奶需求數量如圖2所示，其中液態奶按1∶1計算、奶粉按1∶8計算、其他干乳制品按1∶6計算，而乳制品原料奶換算系數則通過閱讀文獻和乳業報告獲得，從中可知國內原料奶需求量呈波動變化。雖然，原料奶需求數量在2013年達到峰值為4826萬噸，但是，原料奶需求數量在2009年-2020年這一期間整體增長緩慢，年均增長率僅為0.6%，這主要與我國大量進口干乳制品有關。
由圖2可知雖然2018年以后我國原料奶供給總量開始超過原料奶需求數量，但是原料奶需求數量始終高于國產原料奶數量，這使我國進口原料奶數量持續上升。
1.1.4 中國原料奶貿易情況
由圖2可知，我國原料奶生產無法滿足國內原料奶市場需求，這使我國每年需要進口大量的原料奶。從2009年的197萬噸上升至2020年的783萬噸，漲幅高達將近4倍，其中僅2015年和2020年的進口數量出現下滑。2015年出現下滑可能是因為國內整體乳制品需求的下降和2014年奶粉庫存較多，2020年則可能是因為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據中國乳業統計資料顯示，我國是全球原料奶主要進口國，2020年全脂奶粉進口份額位居全球第二，僅次于墨西哥，脫脂奶粉進口份額則位居全球第一。原料奶進口數量的增加意味著我國原料奶對外依存度的提高，由圖2可知，我國原料奶對外依存度從2009年的5.45%上升至2020年的20.15%，對外依存度的提高使我國原料奶需求的滿足程度容易受國際貿易環境的影響，加大了我國乳業發展的風險。另外，從原料奶進口來源國看，新西蘭是我國主要原料奶進口國，我國原料奶進口數量趨勢和從新西蘭進口數量趨勢基本保持一致，同時，新西蘭是全球主要原料奶出口國，這進一步表明我國原料奶進口數量將長期受新西蘭乳業發展的影響。
圖2 2009年-2020年中國原料奶供給、需求折線圖
對外依存度由進口數量和需求數量決定，因此，我國原料奶對外依存度整體呈波動上升趨勢，其比值已經從2009年的5.45%上升至2020年的20.15%，對外依存度的提高使我國原料奶需求的滿足程度容易國際貿易環境的影響。同時，我國原料奶進口來源過于集中，使我國在原料奶進口的貿易談判上處于弱勢地位，且一旦這些國家對我國發動貿易戰或者產生其他形式的阻礙，將會影響我國原料奶進口數量，增加我國乳業發展的風險。
1.2 中國乳制品供給、需求情況
1.2.1 中國乳制品生產情況
我國乳制品市場的快速發展推動了乳制品加工業的快速發展，主要加工制品分為液態奶和干乳制品兩大類。由圖3可知，雖然2016年-2018年這期間因為乳制品標準修訂、原料奶生產數量下降等因素，使液態奶生產數量出現下滑，但是，2009年-2020年這期間我國液態奶生產數量整體呈上升趨勢，其數量已經從2009年的1641.65萬噸上升至2020年的2599.4萬噸。液態奶生產數量的增加主要與我國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和飲食習慣的改善有關，這兩方面因素使消費者愿意且能夠購買更多數量、更高價格的乳制品。據中國乳業統計資料顯示，我國液態奶產量位居全球第二，僅次于歐盟28國，不過需要注意的是，這里面僅統計了包裝小于2公升的產品。
影響我國奶粉生產數量變化的原因相比液態奶來說更為復雜，一方面，國內消費者對國產奶粉品牌的信任程度不足，部分消費者更偏愛進口奶粉品牌；另一方面，奶粉不同于液態奶，奶粉有著更長的保質期且更易儲存運輸，這使其不會受生產區域的限制，因此，國產奶粉更容易受到進口奶粉的沖擊。我國奶粉生產在2009年-2020年期間整體呈波動下降趨勢，雖然，中間因為消費者信心回升和恒天然等國際乳企發生了食品安全事件，使國產奶粉數量有所增加，但是，受進口奶粉品牌的沖擊和新生人口數量減少的影響，我國奶粉生產數量有所減少。其他干乳制品的生產數量與奶粉生產數量相比，雖然，整體也呈波動下降趨勢，但是，其下降程度和波動幅度要大于奶粉，由圖3可知，2010年-2012年我國其他干乳制品產量呈上升趨勢，并在2012年達到歷史峰值，但在之后受進口品牌的沖擊，國內其他干乳制品產量在此后兩年大幅下降，在2014年-2017年期間隨著國內乳制品企業在奶酪等細分乳制品行業的發展，其他干乳制品產量緩慢上升，但在之后又出現了小幅度的下滑。
圖3 2009年-2020年中國乳制品生產和進口數量
1.2.2 中國乳制品需求情況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國人均乳制品消費數量不斷增加，我國人均乳制品消費數量從2009年的14.84公斤/人，上升至2020年的22.21公斤/人，增長約1.5倍。盡管人均乳制品消費數量有所增加，但是我國人均乳制品消費數量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僅為世界平均水平的1/3。根據國際乳品聯盟（IDF）發布的數據顯示，2019年我國人均液態奶消費數量為18.3公斤/年，遠低于像新西蘭、澳大利亞這樣的乳業發達國家，分別為108.7公斤/年和100.6公斤/年，與同為亞洲的日本和韓國相比也存在不小的差距，日本和韓國分別為31.5公斤/年和30.8公斤/年。不過我國人口基數大，這使我國成為世界上第二大液態奶消費國，僅次于歐盟27國。
雖然，整體來看我國乳制品生產總量呈上升趨勢，但是，這主要是因為液態奶生產數量的上升，由圖3可知我國乳制品生產數量和液態奶生產數量的變化趨勢基本保持一致。消費者對國產乳制品的信任程度不足，給進口乳制品品牌搶占國內乳品市場的機會，國產乳制品企業在產品定價時也被迫參考進口乳制品定價，這阻礙了我國乳制品企業的持續健康發展。另外，人口出生率的下降使我國嬰幼兒奶粉市場需求數量增速放緩，這使我國嬰幼兒奶粉生產企業被迫減產，同時，也使奶粉企業陷入更加激烈的市場競爭態勢之中。受進口乳制品品牌的沖擊和新出生人口數量下降的影響，我國奶粉和其他干乳制品的生產數量整體呈下降趨勢。
1.2.3 中國乳制品貿易情況
進口乳制品企業不斷開拓國內市場，乳制品進口數量持續上升。由圖3可知，我國乳制品進口數量從2009年的59.7萬噸上升至2020年的347.83萬噸，上漲了5.8倍。而且，與國內乳制品生產數量增長不一樣的地方是，進口乳制品數量基本上始終保持高速增長，尤其是在國產乳制品產量下降的時期，這進一步驗證了國產乳制品的產量下降與進口乳制品的沖擊密切相關。進口乳制品對國內乳制品市場的影響最為主要的是在干乳制品方面，2020年我國進口奶粉97.93萬噸、奶酪12.93萬噸，而國產奶粉和奶酪的數量分別為101.23萬噸和16.98萬噸，由此可知，進口奶粉、奶酪數量和國產奶粉、奶酪數量相差不大。如果不考慮微小的出口數量，進口奶粉和奶酪占的比例，即對外依存度分別為49.17%和43.23%，這意味著我國消費者在奶粉和奶酪方面的需求，有將近50%需要依賴進口。進口奶粉占比高主要是因為消費者對于國產奶粉的信心不足，在購買偏好上依舊傾向于進口品牌；奶酪方面則是因為我國奶酪產業起步晚，產業基礎薄弱，而國際品牌實力強勁，在中高端市場上存在明顯優勢。
2 思考與展望
目前，我國乳業仍然存在牛奶生產潛力有限、原料奶及干乳制品對外依存度較高、進口來源過于集中、國內乳制品產量增速放緩、乳制品市場需求不足等問題。因此，從政府層面，應該建立原料奶價格保護機制和加大原料奶市場監管力度，減緩原料奶市場的價格波動，保障奶牛養殖主體的利益；加強與以色列等乳業發達國家的合作，建立乳業戰略聯盟，學習其先進的奶牛養殖技術和經驗，從而提高奶牛單產水平；加大乳制品質量監管力度，防范乳制品質量安全事件的發生；通過財政補貼、減免稅收等方式加大對乳制品加工企業的支持力度。從企業層面，應該通過優化奶牛飼料配比、提高奶牛養殖機械化水平等方式降低奶牛養殖生產成本；加大研發投入，培育優質奶牛，從源頭上提高奶牛單產水平；嚴格按照國家標準生產產品，保障乳制品產品質量；加強產品創新、優化產品結構，為消費者提供高質量的產品，從而實現供給創造需求的局面。
